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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尽之夜
2023-07-12 08:37  浏览:2469  搜索引擎搜索“混灰机械网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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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忘却白天家庭问题的烦恼,与当班医生交接完班,换上无菌服戴上手套拿着每日消毒的平板电脑,通过里面的his系统、病历系统,边逐个查阅科室病人,边做记录。大年三十的夜里,医院里只有一些危重的病人,像择期手术病人、已处于康复期的病人都会选择避开这个时间,或提前出院。儿童重症室目前只有四个孩子,最大的六岁,最小的两岁多。这个两岁多的孩子因为高烧持续不退由普通病房转来的,经过白天的抢救现呼吸机取下后,开始有点精神,哭闹起来吵着要爸爸妈妈。护士韩燕安抚他的情绪,弯着腰对着病床上的小朋友说着故事,语气温柔。

“王哥,新年好。”韩燕抬起头打招呼。

“新年好。”

“但愿平安顺遂,今晚无事。”

“一定顺遂。”

王元是儿童重症科的副主任医师,三十五岁的他巡视完病人回到医生办公室,在电脑上写病历。他掏出手机给媳妇打了两遍电话,那边才慢悠悠地接听。对方语气生硬不友好,但比自己上班前的态度好多了。情况向好的方向发展,他继续解释科里的小赵是外地人,几年都没回老家了,父亲今早骨折不得不紧急赶回家,所以科里临时调了班。媳妇也不是不理解他的工作性质,只是一周前就和他约好了,他们小家今年三十晚上在酒店请父母还有哥哥一家吃饭。这事情本来也是王元先提的,说自己和妻子忙于工作,孩子一向都是姥姥姥爷及舅舅一家帮忙照顾,年三十晚上订了豪华酒店要好好感谢,谁知中午突然说自己要上夜班,就没控制住情绪和王元吵架。

“那人家里突发状况,需要赶回去。原本计划回家的,也都已在回去的路上。留守的,总不能让人连续上夜班吧。我不上这个夜班就得科主任亲自顶上,他是我老师又是我长辈。所以,你得理解我。”王元电话里恳求道。

“知道了。我只是那时情绪不好。晚上没事时,你抽空多睡会。丫丫要和你说话。”

王元听着电话那边五岁的女儿用稚嫩的语气喊“爸爸”,感觉一天的劳累也没有了。他和小丫头电话里腻歪了一会,在答应明天下班带她逛商场给她买三件可以任意选的玩具,那边才心满意足又略有不舍地挂断电话。

“爸爸,拜拜。”丫丫声音顿了一下,接着道:“等下。妈妈说,你也要给她买衣服才行。不对,妈妈说不是她说的,是要我帮她提的。”

“知道了。是丫丫看妈妈辛苦提的,不是她主动提出的。”听到电话那边母女的笑声,王元也忍不住笑道。

护士韩燕也已经在医生办公室。医生办公室外面是过道,往东是无菌病房,往西约五米的南侧是大门。这里不允许患者家属看护,家属若有事只能请里面的医务人员出来,或者用对讲门铃与里面的人对话。重症监护室的护士站是在无菌病房里面,但有些工作也需要在医生办公室做。这里七八台电脑,都是公用的。

她像是骨头散架了一样,姿势不雅地弯着腰头仰着地在门口的一台电脑前坐着,张开的嘴巴里露出一排包不住的小虎牙。她工作四年了,经历很丰富,先后在外科、内科、成人重症监护室做过,转到儿童重症科还不到一年。

“怎么了?累了啊?”王元笑着安慰。

“没有。原本是赵哥今晚夜班,没想到又是你。我们已经连续搭档三个夜班了。”瘦弱的韩燕像是刚回过神。

“嗯,他家今天出了特殊情况。我临时顶上。”

韩燕按压了会右眼,忧心忡忡道,“我右眼皮一直跳,我妈说左眼跳是财右眼跳是灾。但愿今晚没事。”

“瞎说,封建迷信,别胡思乱想。我下了几个医嘱,你去执行吧。结束后,若没事就早点休息。新年快乐,平安顺遂;心想事成,万事如意。”

“好的。王哥,新年快乐,来年发财,身体健康,早生二孩。”韩燕打趣起来。谁都知道王元的老婆当家,且一直不想生二孩,这是他的心病。见王元要发火,她忙吐了下舌头,急忙跑出去了。

夜色渐渐深了,偌大的城市在大年夜却出奇地安静。王元记得小时候过年非常的热闹,鞭炮噼里啪啦地响。年三十晚上各种各样的烟花,在平原农村的夜空里此起彼伏地绽放。这边一团漆黑处有人燃放烟花,那边也有。村庄之间的烟花,遥遥互相看到、听到。各家各户还要放关门炮、开门炮。前者最迟需要在夜里十二点前放;后者最早可以在十二点以后放。关门炮越晚越好,这叫留年,留住;开门炮则是越早越好,这叫迎新春,于是鞭炮声彻夜不息。凌晨五点以后,就是各个庄稼地里的祭祀,这又是要燃放大量的烟花爆竹。还有一种习俗是守年,意味着夜里不睡觉,陪伴着“年”。那时,大年三十的夜里,是家庭集体围在一起包夜不眠的时刻。






“叮铃铃、叮铃铃……”

不知道睡了多久,看着时针刚过凌晨,韩燕接起急促的电话。急诊科的孟医生对她说,据120调度中心叙述一个五岁小女孩闹肚子目前已处于昏迷状态,正在前来的路上。他已经与120车上的跟车医生取得联系,得知小女孩情况危急,呼吸机与心电监护仪都已用上,所以能否直接让人送至儿童重症监护室,或邀请人提前到急诊科协助。孟医生资历年轻一些,是儿科普通病房的医生,现轮转至儿科急诊。闹肚子和昏迷扯不上关系,那么一定有其他还未发现的病症问题。他针对复杂疾病的处理经验较少,加上跟车医生的叙述,心里没底气,在120车还未到的情况下,想请求儿童重症科的医生协助。

“我给小赵打电话,老是打不通,你能否帮我喊下。问问是否可以?”

“他家里有事今天临时调班了,晚上是王元主任值班。我现在去喊他。”韩燕意识到问题严重,电话放在一旁没挂,扭头到医生值班室敲门喊醒王元。

睡意蒙眬的王元来到电话旁,听孟医生道:“原来是王哥夜班,那就更好了。”

患儿陈佳慧,女,五岁。据其父母叙述,她夜里十一点左右突然喊肚子疼痛,始终不见好。现患儿意识处于昏迷,流调无异常,也无心肌梗死等病史。女孩父母十二点拨打120电话,现跟在车上。因情况危急,120调度中心本着就近原则与我院急诊科联系。

“这里监护抢救设备齐全。通过绿道,直接送至儿童重症监护室。”王元意识到事情不简单,果断道。他打电话给麻醉科、心内科、神经外科、成人重症监护室的值班医生,让他们前来会诊抢救;让韩燕提前联系医技部门,届时能够更快速配合。王元目前不清楚需不需要这些紧急措施,自己虽然对一般急危重症儿童抢救有多年经验,因为事关小孩子,孟医生转述120的话,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,准备工作宁多勿少。

约十分钟后,电梯门打开,穿着120服装的人员以及小孩父母推着救护车出来。王元、韩燕等人赶紧接着,五岁小女孩的身上已经有便携式呼吸机,以及监护仪。但监护仪器上显示直线,预示着小女孩心跳已经停止,且不知道停跳多久了。

“快救救我的孩子!”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哭得声嘶力竭。身旁的男人也跟着哀求。

没有任何迟疑,王元边做心肺复苏,其他医生边将车子推进儿童重症监护室。心跳停止四秒内是最佳抢救时机,像她这种情况,所谓的抢救只是死马当活马医。而且你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心跳停止的。几分钟内没有任何效果,大家一脸沮丧。

大年三十的晚上,五岁小女孩的突然死亡,让大家都一时接受不过来,心情很是低落。尤其是为人父亲的王元,见到眼前的小女孩与自家的丫丫一般大却早早地死去,共情后的悲伤让他愣在那里,久久回不过神。监护室外,家属似乎多了起来。小孩的其他亲人也来了,正在外面互相地推诿指责。

“佳慧晚上还好好的,给我们唱歌、跳舞,还吃了一大碗饺子,怎么你们带回家没多大会就出事?你们俩多大的人了,怎么看的孩子?佳慧如果有麻烦,我和你俩没完。”一个些许苍老的声音。

“爸妈,我们知道错了。”年轻男子声音。

韩燕眼里含着泪水,看着发呆失神的医生们,见王元对她点头,慢慢走到门口。她打开门,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,长发披散的年轻女人正面对着墙壁跪着,双手合十,头低着,身体哆哆嗦嗦,很是虔诚的样子。外面除了女孩的父母,多了两个约六十岁的老人,是那小女孩的爷爷奶奶。

“护士,我孙女怎样了?”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问道。除了女人,其他人也围过来,等着韩燕答话。

“请节哀。她已经不幸离开了。”韩燕本想说死亡,看着这群充满期盼的眼神,就尽量用温和的词语。

对面哭喊声呼啦一下子全出来了。“什么?你说什么?”老太太上前抓住韩燕的衣领,哭喊着:“还我孙女!她晚上还活蹦乱跳亲我的脖子呢。因为一点肚子疼,就被你们治死了。你们这群凶手!杀了我孙女!”

韩燕理解她的悲伤任由她撕扯,戴着的眼镜都被拉扯歪了。老太太越来越悲伤,一遍遍地嚎叫着孙女的名字,对护士下手越来越重。这情形对于工作不久的韩燕,着实把她吓得不轻,略有哭腔地哀求道:“大妈,请节哀。她送来的时候,心跳已经停止了。我们尽力了。我们也非常难过!”

老太太要硬冲进来。病房里是无菌环境,且还有危重患儿,韩燕不得不反抗,抱住她阻止下一步动作。老爷子见此,上前“啪”的一声,就是一巴掌。韩燕被打得脑子嗡的一声,出现了轻微耳鸣,一下子被推开。

“不能进去,里面还有其他病人,这样闯进去会给他们带来危险。有什么话,可以和我说。”王元等几个医生来到门口拦住去路。

“你是谁?”老头问。

“我是今晚的值班医生王元,工号XXX。”

“你们陪我孙女的命来。她晚上还好好的,能吃能喝,活蹦乱跳的,因为肚子疼到你们医院,你们给治死了。佳慧啊,我苦命的孙女啊!她才刚过生日不久啊!你们还我的孙女!”老太太越说越悲伤,上前抓住王元的衣领就要厮打。其他医生慌忙拦着。

“大妈,请节哀!如果我们真的有责任,你们事后有多种途径向我们追责的。”王元劝解道。

“不是你们的责任是谁的?我好好的孙女,就是被你们治死的。”老太太用手撕扯着王元的衣服。

“你心情悲痛,我理解。我现在不清楚死因,也不想此刻说什么责任谁是谁非的问题。我们按照程序来好吗?”王元衣服上的扣子都被抓掉了,脖子上也有几道血红的印子。

“死因?死因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孙女。我非要你偿命不可!”说着矮小的老太太蹦起来就是给王元一巴掌。保卫科的人员,因韩燕的通知也赶过来,慌忙分开了两拨人。

这种情形更加激怒了两个老人,他们见此不管不顾,情绪失控,对着保安就是拳打脚踢,声嘶力竭地要和人拼命,“我们好好的小孩,只是闹个肚子,你们却给治死了。现在还动用保安,有没有天理了?”

女孩妈妈只是蹲在角落里蒙着头大哭,女孩爸爸倒是冷静不少。他帮忙拉着两位老人,劝他们冷静,“佳慧已经走了。大过年的,你们别哭坏了身子。等天亮,我们把亲朋好友都喊齐再找他们算账。”

“大家都冷静。情况太突然了。还是等我们确定死因再说。”王元恳求道。

“什么确定死因?”男人问道。

“就是具体什么病因导致的,这才有利于追究责任。”

“哦,那好!如果是你们医院的责任,我和你们没完。”

王元见男人比较冷静,是个能沟通的人,不免心里觉得些许宽慰。

他们不再上前厮打,只是坐在那里哭泣,拦住门口不让出去。女孩妈妈靠着墙壁坐着,头仰着,披散的头发下眼泪哗哗的,手不断地捶打胸口,嘴里哇哇的像是强忍着声音。直到她爸妈打电话给她,她才哭出声道:“妈妈呀,慧慧走了。我该咋办啊?妈。”

王元看到这一幕,悲伤袭来跟着落泪。他看着嘴角被打出血丝的韩燕,让她回办公室处理下。

男人双眼通红,像是终于想明白似的道:“医生,给我们开个死亡证明吧。好像推车在路上的时候,我就看到慧慧的心跳就已经停止了。我会看这个仪器显示,刚才不说是想着或许有奇迹。再说不也有几分钟内还能救回来的说法吗?我想了一下,路上时间肯定也不止几分钟。这事情怪不得你们。我爸妈有点失态,刚才打了那个护士。不好意思啊!”

“哦。”王元没想到男人这么通情达理,知道女孩的死亡不是医院责任,而是事发太过突然造成的意外,“好的。只是我目前不知道死因,暂时不好开死亡证明。等确定了再说,好吗?”

“不是可以开猝死吗?农村一些老人睡着了醒不过来,还有很多急性的突然死亡,都可以开猝死的。医生,大过年的,我们不想那么麻烦。”

听到男人这么说,老太太边哭边捶打他的胸口,“你这个混蛋!冷血动物啊!我们不要死亡证明,我们就要佳慧,要我那可怜的孙女。她是我们老两口从小带大的。”

“猝死也分好多类的。需要分析具体哪种病因导致的猝死,只有实在查不出原因,才会以其他原因填写。”王元向大家解释道。

“王哥,你进来一下。”已经热敷的韩燕捂着脸颊,喊他进去。






王元一进去就听神经外科的医生道:“王元,我发现她头发里有血丝,掰开头发找到了伤口,从痕迹看应该是重物敲打。我们几个刚才检查了下,她身上又有多处伤痕印迹,是以前留下的。”他掀开衣服指了指可以看到肋骨的胸部,又翻过身给他看了看背部,断言道:“我们怀疑她曾遭受过不少次家暴。而今天的死亡,也是头部遭到重击没有及时抢救导致。”

混蛋!他终于明白那男人的态度为什么会是这样了。那人脸上虽有悲伤,但明显又有想尽快了结事情的态度。眼前小女孩的尸体,瘦得不成样子,嘴巴微微张开,眼睛似乎还有缝隙,像是睡着了一样,仿佛只要轻轻喊她的名字,她就会揉揉眼睛微笑着醒过来。她又像是半睁着眼睛根本没睡着,看着他们这群白衣医生,微张开的嘴巴似乎有很多的话想说出来,只是再也无法开口。

“怎么办?”韩燕道:“小孩爸爸又再说希望我们尽快开具死亡证明,他们好办后事。”

“我们只是怀疑,毕竟我们是医生不是警察。”科主任的电话打过来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,王元回复道。

报警,有可能是一场乌龙,虽然女孩生前遭受过家暴,但不代表这次是与家暴有关;不报警,事情很快了解,这长夜会变得安静,自己也可以入睡,只是内心永远不会再安宁。

“查一查,侧面了解一下情况再判断。”科主任叹口气道,“只要有六成怀疑她是被打死的,就坚决报警。由警方做下一步判断。人命关天,别怕他们闹,顶住。”

女孩家属阻拦医生离开儿童重症监护室,当得知是别科的医生过来会诊的,本科室有其他病人等着看护才不得不放行。

王元询问小孩生前的一些情况,遭到老太太的痛骂,“人都死了。再问这些有什么用?你这个凶手,能抵命吗?”

“陈先生,陈佳慧生前有没有摔倒或被什么撞倒?”王元不想搭理老太太,直接问那男人。

“我,我不知道。都是孩子妈带的。”男人磕磕绊绊道。

“那你知道吗?”王元径直问了那女人。让他气愤的是,小孩母亲一个人孤零零的斜靠在墙壁上,她双目无神却满脸泪水,用手想要挣扎着爬起来,却像是偏瘫了一样起不来,但这家人只顾着拦住重症室的门口和自己闹,却没有人回头关心这个刚失去女儿的女人。虽然见她作为一个妈妈难过的样子不忍心打扰,但人命关天,一想着那女孩眯缝的双眼微张开的嘴巴,就觉得她好像死不瞑目。自己作为医生,尤其是也有同样大小孩子的父亲,就很想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。

王元狠着心,仔细观察她的反应,追问道:“我怀疑你女儿是遭受重击死的,你只有告诉我实情,我才好写死亡证明。难道你作为她母亲,连她明明白白的死,都不能给她吗?”

“哇”的一声,听到这话,女人仿佛受到重击,嘴里吐了不少东西出来。她从地上,“腾”的一声站起来,上前就扑向男人厮打,手抓男人的头发,咬着男人的手臂,一副拼命的架势。

老头老太太慌忙拉架。王元似乎知道了一切,任由他们打闹,关上房门立马拨通报警电话。

“王医生,等等。你出来,我们有话说。”门外的老头疯狂地敲门,他好像意识到王元下一步要干什么。

门外保安与女孩家属起了争执,声音很是嘈杂。

“事情没搞清楚,你们报警干什么。这是我们的家务事。我们已经不追究你们医院的责任了,你们还想干什么?”苍老男人的声音。

“大爷,警察来了,也不会无缘无故逮人。”保安。

“佳慧妈,别闹了。我们都先冷静下来。”苍老男人、女人的声音。

“不行!就是他打死慧慧的!他个王八蛋,打死了慧慧!我要他死!同归于尽!”年轻女人的声音。

儿童被打致死是极其重大的案件,接到报警的二十分钟内,就有一辆警车来到了医院。两名警官制止了外面打闹,铐上了那个男人。那男人哭得声嘶力竭,对着众人,“警官,我不是故意的。我也很疼慧慧的。要不然,也不会大年夜送她到医院救治。”

老人与老太太也拦着警察,说这是家务事。

“这是虐杀儿童的重罪,不是你们的家务事。”姓陆的警官训斥道。

凌晨三点,停尸房的师傅前来拉小女孩的尸体,他弓着腰,看着小女孩的尸体像是熟睡的模样,身体也还未凉透,忍不住对王元道,“这小孩多漂亮,又是多瘦啊。王主任,那男的该枪毙。”

窗外的夜色静悄悄的,医生办公室里灯火通明。王元、韩燕的手机却是此起彼伏地收到新春祝福信息。“XX恭祝王医生您:新春快乐、万事如意;身体健康,阖家欢乐。”

王元的大学同学群、研究生同学群、同年进院的员工等诸多的群,红包开始一个个地扔了出来。他只觉得心情低沉,静静地看着手机,不抢也不说话。

“我已经抢了一百多块钱。”韩燕捂住已经肿胀的腮帮,拿着手机得意对王元道。

“嗯,挺厉害。”王元看了她嘴时不时地吸溜防止口水下落,安慰道:“还疼吗?”

“没事。都和你说了,我右眼跳是要挨打。你看这被打一巴掌后,我右眼果然不跳了。这是灾过去了啊!”韩燕没心没肺地笑道,“你脸上还有脖子上的抓痕,明天怎么跟嫂子说?”

“被猫抓的。”

天色微明的时候,王元睡不安稳,起床巡视病房,在护士站见韩燕白大褂的外面披着厚厚的蓝色羽绒服,趴在桌子上打着轻微的吼声睡着。护士站外面的弧形空间里,有几张病床的小朋友也在入睡。他逐个查阅患儿。

大年初一的早上有太阳,它透过乌云散发着微弱的光,给人些许温暖。王元用凉水洗脸,冰凉让自己清醒不少。他见韩燕黑眼圈很重,神情落寞地拿着手机发呆。

儿童重症室外面已经挤满了人,都是患儿家属,一大早就过来在外面等待,虽不让进去陪护,但可以实时询问里面孩子的情况。有个病情稳定的儿童,今日也将转入普通病房,这让他的父母充满期待,毕竟普通病房,就可以陪伴孩子身边了。他们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。

晨交接班结束,他浑身疲倦。想着妻子与女儿此刻估计还在熟睡,自己下班先补个觉,再陪他们逛街吧。他看着昨夜接诊五岁女孩的地方,不由得又想起她留在世上最后的想被人叫醒模样,心里一阵酸楚,根据陆警官留的电话,拨打出去询问情况。

“王主任,这小子一来就全招了。他老婆新婚夜不见血不是处女,他怀疑孩子不是他的种,很不喜欢她。在她满月的时候被扔过,小孩爷爷奶奶不忍心就把她抱回去抚养。等她上幼儿园见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,就吵闹着和父母住一块。他交代以前心情不好时打过她几次,但也疼她。昨天晚上他和他媳妇发生口角,心情不好打了慧慧一下,没想到她摔倒时磕到茶几上了。开始没事,她只是吐了晚上吃的饺子,谁知随后渐渐昏迷不醒……女孩出生时,母亲坚称是男人的亲骨肉,要求做DNA鉴定,他怕丢人没同意做。现在女人又要求再做鉴定,哪怕没意义了,她也要做,说是要给女儿一个清白。王主任,我以多年办案经验来看,女孩母亲没有说谎……”

“哦,好。陆警官,辛苦了。”

“新年快乐!”

“新年快乐。”

发布人:7032****    IP:117.173.23.***     举报/删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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