猴子森林系列(总121篇)
作者:老黄历择吉
7.猴多树少
在太阳屋大维的领导下,猴群日益文明进步,用人类的语言,几乎可以称之为“社会”了——是大乌鸦洛可可给猴子森林带来了“社会”这一新鲜词汇。大乌鸦洛可可一家是世袭的猴子森林王家信使——现在没有“王家”一说了,因为树树归公、猴猴归公的缘故,王如今也归了公,猴王屋大维已经正式改称“太阳屋大维”或“屋大维太阳”。太阳照耀一切,所以太阳最最大公无私,这足以说明屋大维的精神趣味。因此现在得这么称呼饶舌的信使先生:猴群公共信使大乌鸦洛可可先生。
根据猴群世代相传的口述史:当年力大无穷的开天大神猴,一爪子拍开一柱大石头球,在里面又抠又捏、又挖又抓,完事再吹入自己的气息,就此创造了森林、土地、河流、沼泽、高山,和一切会呼吸的生物。其中最高级的是一对孪生猴子:猴哥与猴弟。猴哥浑身是毛,憨厚朴实,每天吃树上的果子就满足了。猴弟却光滑无毛,狡猾狠毒,非常贪吃,不仅仅吃树上的果子,甚至吃一切的生物。没多久,猴弟就把各种生物都尝了个遍。除了它的孪生兄弟猴哥。“一切都吃过了,就差猴子肉还没尝过。嚼起来会不会既有果子的清香、又有肉类的弹韧?”猴弟越想越馋,终于忍不住,在一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,趁猴哥玩累了睡得正沉,突然用事先准备好的藤条,把猴哥全身捆在它卧睡的宽树杈上。
猴哥瞬间清醒,但已来不及了。它问猴弟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猴弟说:“不干什么。我只是想尝尝猴子肉。”
猴哥大吃一惊,彻底醒了:“你要吃我的肉?”
还没等猴弟回答,这时,造物主开天大神猴来了。原来,住在附近的一只大乌鸦看见猴弟的举动,就暗自火速飞去给大神猴报了信。大神猴法力无边,弹指即到。看到猴哥被绑在树枝上,旁边还生着一堆篝火——是的,猴弟喜欢把肉类在火里烤过以后再吃,大神猴怒道:“我赐给你弟弟格外多的智谋和胃口,是为了让它节制各种生物的过分繁育,不是让它去手足相残!”
猴弟毕竟有智谋。它老远就感觉到大神猴到来的风,早已躲了起来。但没有用,还是没能躲过惩罚,大神猴使它尖利的爪子变成了柔软的手指,又使它变胖变沉。于是猴弟再也不能轻松地在树间攀缘、猎食了。它变成了男人——于是只能生活在平原地带。从此就再也不与猴哥在森林里同住。大神猴又造了雌猴和女人。猴哥与猴弟各自繁衍后代,逐渐发展成为猴群和人群。
所以,猴子与人原本是兄弟。但人与生俱来就贪婪好吃,心眼很坏。
那只报信的大乌鸦,就是饶舌信使洛可可的先祖——古洛可可。在猴哥与猴弟分开居住以后,古洛可可就负责在开天大神猴、猴哥、猴弟之间,传递信息。一代一代都是如此。所以大乌鸦既通人语,也通猴语,当然,还精通鸟语。
所以,洛可可总是隔三差五,给猴群带来一些人类的新鲜词汇:“来而不往非礼也”、“君子可欺之以方”,等等。这一次,它带来的是“社会”一词。
“社会的意思就是一群猴子一起生活”。洛可可言简意赅地向猴子们解释道:“就是高级猴群的意思。”
森林猴群一贯低级,跟别的动物群落没什么区别;但自从实行太阳屋大维的八条对策以来,便越来越复杂高级。特别是“殖战结合”对策,使得猴子们的数量陡然增长,领地上的树都快不够用了。果食分配也更是紧张。
猴多树少逐渐带来日益混乱的森林局面。太阳屋大维从未遇到过这个问题。它把抗锯学习班的猴子们召来——抗锯学习班里都是森林里最聪明的猴子,既然屋大维自己没有主意,就不妨听听其它聪明猴的想法。
十只施特劳斯和贝多芬、李斯特等,一起跳攀上了中心榕树某条侧枝上的气生根。“现在猴多树少,果实紧张,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?”众猴面面相觑。它们原以为是要让它们汇报抗锯研究的进展。
不一会儿,一只雌施特劳斯说道:“太阳屋大维总统,比猴子更聪明的只有人类。猴子今天的问题,人类肯定已经遇到过了。不如派公共信使洛可可先生去打探一下,人类是怎么解决这一问题的。”
“好主意,就这么办!”太阳屋大维先生——因为一切都已经归了公,王权自然也归了公。所以不再称王了,而是采用了洛可可带来的时髦人类词汇:“总统”。
洛可可于是去了。它向着东边,一路穿出森林,超越平原,飞经乡村,最后,到达了一座人口稠密的城市,洛可可听到过人类把它称作“北京”、“帝都”或“京城”。它熟练地去往这里的各处城市公园,还有故宫、天坛等世代居住着很多乌鸦的古建筑群。在这些地方,找遍了它的京籍乌鸦亲朋们,以及它在这里的五房妻妾和孩子们。一边探亲访友,一边出公差。它的亲朋好友们告诉它说:“北京的人类非常多。但人人都能吃饱穿暖。因为他们并不需要非住树上不可。他们会自己盖房子,盖高楼大厦,他们组建各种公司和超市,用买卖来解决粮食等一切物资问题,又成立政府来管理买卖。他们的这一套办法,叫做'社会'”。
洛可可听得入迷。它暗自感叹人类的才智真是丰富。不但有电锯,还有社会和房子。买卖不稀奇,猴子森林里也有买卖,政府也不稀奇,猴子森林里不是有历代猴王,和现在的屋大维太阳吗?过了一周,洛可可往森林飞回。一边飞一边想:“猴子们果真能想出对付电锯的办法吗?人类就只有'电锯'这一种砍树办法吗?等它终于飞进猴子森林,在此趟打探之旅里,它给猴群带来了“社会”、“房子”,这俩新鲜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