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得告诉你一个故事。关于一只鸭子。

这只鸭子叫老王。

老王不是一般的鸭子。它喜欢戴一顶礼帽。黑色的。带蝴蝶结的那种。

"我是一位绅士。"老王经常这样说。它说话时总是仰着头。

有一天早晨。老王照例去河边散步。走着走着。它看见一只青蛙在读报纸。

"早安。"老王说。

青蛙抬头看了看老王的礼帽。"你戴着这玩意儿干嘛？"

"这不是玩意儿。这是身份的象征。"

"胡说八道。"青蛙把报纸卷成一团扔进河里。"你是一只鸭子。"

老王生气了。它用翅膀指着青蛙。"你这无知的家伙。"

突然。一阵风刮来。老王的礼帽飞了。

"哈哈哈！"青蛙大笑。

老王追着帽子跑。帽子落在一棵树上。

树上坐着一只猫头鹰。戴着眼镜。手里拿着一本《存在主义概论》。

"请问。"老王仰头说，"能帮我把帽子取下来吗？"

猫头鹰推了推眼镜。"你为什么需要这顶帽子？"

"因为我是绅士。"

"有趣。"猫头鹰合上书本。"你认为帽子能让你成为绅士吗？"

老王愣住了。它从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
就在这时。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来。抱着老王的帽子。

"给。"松鼠说，"我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。要我说，你不戴帽子也很帅。"

老王接过帽子。却没有立即戴上。

"其实。"松鼠继续说，"我以前是个魔术师。"

"真的吗？"老王问。

"开玩笑的。"松鼠咯咯笑，"我就是个普通松鼠。但这不影响我觉得自己很酷。"

老王若有所思。它看着帽子。也许没这顶帽子他也不赖。

"要不。"老王说，"我们一起去喝下午茶？"

"好啊！"松鼠跳起来，"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咖啡馆。老板是只熊猫。"

"熊猫开咖啡馆？"猫头鹰来了兴趣。

"对。"松鼠说，"它其实想开火锅店的。但城里已经有三家火锅店了。都是北极熊开的。"

于是他们去了咖啡馆。

熊猫老板穿着格子衬衫。系着领结。

"今天的特餐是竹笋派。"熊猫说，"另外。"它指着老王的礼帽，"我觉得你戴这个很傻。"

老王没生气。反而笑了。"或许吧。"

这时青蛙也来了。它浑身湿漉漉的。

"刚才去游泳了？"松鼠问。

"不。"青蛙说，"我去捡那份报纸。突然意识到这样乱扔不好。"

大家都笑了。

老王把礼帽摘下来。放在桌上。"给我来杯咖啡。不加糖。"

"这才像话。"熊猫说，"对了。要不要来点竹笋？"

"熊猫。"猫头鹰说，"你知道你其实在偏离竹子的本真存在吗？"

"啥？"熊猫一脸茫然。

"别理它。"松鼠说，"它就爱这样。"

后来。老王的礼帽被挂在咖啡馆墙上。成了装饰品。

再后来。这家咖啡馆成了动物们最爱去的地方。

不为别的。只因为在这里。你可以看到：

一只不戴礼帽的鸭子。

一只爱读书的猫头鹰。

一只会讲笑话的松鼠。

一只捡垃圾的青蛙。

还有一只开咖啡馆的熊猫。

他们经常聚在一起。

聊些有的没的。

比如北极熊为什么要开火锅店。

比如存在主义和竹笋的关系。

比如松鼠到底会不会变魔术。

至于老王的礼帽。它依然挂在墙上。

偶尔，会有人问起这顶帽子。

老王就会说："这是一个绅士的物品。"

然后大家又是一阵大笑。

听说因为耐不住火锅店的温度，那些北极熊后来改行卖冰淇淋了。

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