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咖啡馆等到夜深,路上已经空无一人。
我几乎是踉跄着推开店门,跌进空旷寂寥的街道。
回家吧,林逸一定在家等我,有个声音在心底说。
于是抬头,似乎远远看见了我们公寓的窗户,亮着暖烘烘的黄色灯光,我和林逸穿着柔软的情侣居家服相偎在窗前。
但是眼泪却几度决堤,路灯晕成模糊的流光,心口一阵阵的揪痛。
我不敢深想心痛的来处,只能不断暗示自己,他一定在家里。
“缘聚缘散,强求不来,”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惊到我。
我低头一看,路牙上坐着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,明明是夜里,他却带着墨镜,手里还攥着一张报纸。
“你在和我说话吗?”放在平时,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,可是他那句话让我无法忽视。
“你看这街上还有旁人吗?”男人笑了,露出一口黄牙。
“你知道林逸去哪了,对不对?”我走近一步,急切的问。
“我不认识什么林逸,”男人摆手,“夜深了,回去睡觉吧,睡一觉,就都好了。”
我还欲追问,男人把报纸往怀里一塞,向后躺倒在他那堆烂棉絮上,极香甜的睡着了。
推开门的瞬间,我的脑子嗡的一声。
林逸的拖鞋不见了!
不仅是拖鞋,他挂在玄关的围巾、帽子,鞋架上的鞋子……都不见了!
我踢掉高跟鞋,赤脚在地板上奔走,发疯似的寻找和他有关的蛛丝马迹。
洗手间里,我的漱口杯和毛巾孤零零的待着,旁边有明显的空缺。
卧室的衣橱里的衣服只挂了一半,全都是我的衣服。
如果不是今天看到林逸在等绿灯,我会怀疑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分手。
林逸所谓的惊喜,难道就是送我一个莫名其妙的告别大礼?
我不信,但还是一阵天旋地转,趴在洗手池干呕,痛哭,眼泪已经快流干了,镜子里映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。
今天早上,我们俩就挤在这小小的洗手池前。
我帮他涂上绵密的剃须泡沫,小心的刮去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。
他自告奋勇的帮我绑头发,修长的手指撑开细细的黑色发圈,随后手忙脚乱的把攥成一束的头发塞进发圈里,把发圈拉长再绕一圈。
我们并不擅长做彼此的帮手,洗手池里频频落入我的头发,而他的下巴被划开一个浅浅的创口。
但谁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,巨大的喜悦从内心满溢出来,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欢喜。
热水反复冲刷过身体,我终于停止抽泣,脑子也终于有空思考我要做的事情。
我要找到林逸!
这间公寓是半年前我和林逸一起租下的,房东同时见过我们,合同里有他的联系方式。
我跪坐在地上,在床头柜翻箱倒柜,终于找到了租房合同。
我把合同拿到台灯下一看,不禁大骇,落款处居然只有我一个人的签字!
我突然想起,冰箱上贴着我们出去旅游拍的合影,跳起来冲到冰箱前。
果然,合影里只剩下我一个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