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本书已看有些许时日,总是静不下心,偶尔一目十行,就是走马观花。故而停下,稍作反思,确有感慨。认为自己太过悲观,又太敏感。时常豁达,但我明白,这不是真正的豁达。我向来认为,人为别人做的每件事,只要你已愿意,并且那样做了,便不该总抱有让别人偿还的心态,四处埋怨。我也认为,人与人的交往,字字句句,一举一动,总要替别人着想一番,不应自私。
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,但我近日心神不宁,总觉得这要求当改一改。前些年仍旧在学校时,尚且只让大家觉得我懂事,可我没想到,这至亲竟把这当成一把锁链,一面用甜美的话语诱我入笼,一面反手将这锁链把我锁住。是的,就是这人性,让我的明理,我的忍让,我的包容,成为我的牢笼。要我顺从这孝道大义,还要我恪守子女之则,要我人前光鲜亮丽,还要我人后言听计从。“眷恋与决绝,养育与歼除,祝福与诅咒”我也想像1925年的先生那般“渐渐的倾向个人主义了”我尚且没有先生那么伟大,也未曾处于他的困境。但我有个大胆的猜想,我周围的长辈,我可爱的家庭,也如那1925年的人与社会一般,人性依旧丑陋,这个家庭的尽头,就站着虚无感,被悲哀所笼罩。我也终于找到我这几年的变化,是那么的无形,又是那么深刻。消极和无力,顺其自然和漠不关心。
先生当年想要救中国,也怀着一腔热血,深恶的绍兴吞噬着他,他屡受打击,辛亥革命爆发,又予他希望。新文化运动来临时,他戴着面具呐喊,此时他已是一半怀疑中国的未来,一半又渴望新世纪的曙光了。可就在他看到那青年也如北洋政府一般腐朽,同时他又与家庭决裂时,他便从悲观看向虚无了。以至于那些年在他的私人通信中才写道“渐渐的倾向个人主义了”
同样的,我也为那港湾的平静努力过,是的,是平静,不是温馨与和睦。几年前我分明对错,一遍一遍耐心的同那些自以为人生经验十足的长辈们沟通,我像个被迫上路的心理医生,挖开我从未理解的伤口,又想用我的方式帮他们愈合,后来我开始发现,他们每一个人的伤口,一半真,一半假,甚至认为自己的伤口是别人所至,索性教唆我也去破坏别人的伤口。而那别人,于他们而言,是狭隘的仇人,于我而言,是我曾经信任的天使。再到如今,是从悲观到虚无了,我已不在乎真假,也终于看清他们的境界,甚至站在一旁开始笑话他们了。我伪装的很好,在他们眼里,还是一个乖巧听话的猎物。他们给的爱也刚刚好,目的却尚未达到,想让我同他们一样,要住进更大的笼子。
我既不能割舍也无法指责,在这条我逐渐摸索清楚他们的路上,我带着悲观,带着怜悯,带着冷漠,又带着强烈的对人性的揣摩,我变得跟他们一样忧虑,多疑,焦躁不安。他们依旧自私狭隘,个性强势,甩脸色哭鼻子飚演技,用养育大恩来道德绑架,构建债务式港湾。
如今我尚且未完全走出这份阴影,他们也时不时糖衣炮弹或是恶语相向通通使出,我离那笼子欲近又远。可我已经清楚,任何一种感情,无论以什么样的名义,引诱也好,绑架也罢,尚可不必在乎真假,尽早体面的退出一切消耗你的闹剧,决裂也好,也愿你可以勇敢的捍卫你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