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怎样经营企业，付重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:只要能高效地组织生产，更多地产生利润，一些看着不合常规的架构，照样是好的架构。对于当下流行的形形色色的企业架构，他不感兴趣，他认为与生产无关的东西都可以推倒重来。他也明白:“苟非其人，道不虚行”，他在物色一个好的管理人员。赵苏玉在业务方面没有问题，但是她现在怀孕了，再说她也不想管理车间。大强精通于技术方面，对于管理，他表示不感兴趣。

经大强介绍，陈晓杰来见汪付重。晓杰原本是程序员，几年前被裁员。他凭着一股犟劲儿，在机加工行业干了好几年，现在不仅精通技术，脑子里的想法也很多。但是他有缺点，他不愿意做别人的应声虫，想到哪里说到哪里；这也许是优点，关键看碰到什么样的人。

付重让眼前这个穿着冲锋衣直筒裤旅游鞋的年轻人坐下。那人做了自我介绍，说:“我叫陈晓杰。我倒是有些想法，是实际进入这一行业后得出来的经验，我可以说说吗？”

“当然可以啦，但愿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。”

晓杰将这些年来看到的行业中的弊端和解决方法都说了出来，最后说:“关键还是人的问题。聪明能干的人不愿意留在这个行业里，可是不爱动脑筋的人在这里又干不好。”

付重说:“是呀！原因很多，其中‘挣钱不多，闲事挺多’是个重要原因；往后一切从简，在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，让各种规章制度越少越好，少之又少；不然，聪明的人都去挣快钱了，都去直播带货去了。”

“那就会出现问题，”晓杰说，“先要有货，有食品、水果、服装、家具、车辆等等各种东西，各种实际生产出来的产品，然后才能卖；好比一条大河，生产者提供的是水，主播们提供的是风，风确实能推波助澜，可要是没有水，也没有波浪。随着科技的发展，生产端与消费端的距离可能越来越近，这股直播风，可能一刮而过了。”

“也许吧！当前是风头正劲，当红主播成为各个平台争抢的对象；有了人气就有了钱，有了流量就有了力量；让人们买单的是情绪情感而不是理性，被忽悠着买了些不需要的东西；对于生产者呢？抬起来这家，难免就踩下去那家，几家欢喜几家愁。挣得钵满盆满的大主播，稍稍受点委屈，就把自己说成对抗平台对抗资本的英雄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”付重说。

“金钱呀，资本呀，平台呀，本质上只是工具而已，是中性的，发挥了好的或者坏的作用，是因为拥有和使用它们的人，归根结底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之争。可是攻击具体的人有法律风险，于是一些大V攻击这些工具，攻击一些概念，甚至虚假的稻草人，越虚越好，挑动人们的情绪，获取流量，最终为了钱落入自己的腰包。”晓杰说。

“这里有一个难题，一个一直没有很好解决的问题，就是在一个团体内的利益确权的问题，”付重说，“回到咱们这边来吧，不同技能的人在一起，怎么样评估每个人的贡献，怎么样提高劳动生产率，需要什么样的激励机制，这些都需要不断的摸索，这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。”

晓杰考虑一会儿，说:“放权，根据生产的需要，下放到实际的生产者。那句话怎么说来着，对，让实际听到炮声的人来指挥战斗。”说完，他看了一眼付重，看他有什么反应。

“没有问题！最理想的情况是:员工的成长带动企业的成长。我不能长期待在这边，往后全靠你和大强了，拜托了。”

“放心吧！”晓杰说。

在随后的接触中，付重和晓杰大有相逢恨晚之慨，彼此相互信任，觉得对方是自己的镜像一般。这边的工厂，也红红火火地干起来。